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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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如果是別人說了, 是自己認錯了宗門的弟子，邵長老肯定會生氣。
但這可是玄念佛子親口說的，眾所周知，佛門的人受限於戒律, 不可能說謊。
而玄念佛子的情況更加特殊, 佛修們大多身具神通, 只是能領悟到什麽神通全看自身資質。
普通的佛修能在第一重境界——即眼識境時領悟到一門小神通, 就已經足以自傲了。
但佛子自然不同, 他在進入眼識境時便已領悟傳說中的天眼通。
天眼通是指能夠看到事物最真實本相的神通，這其實是屬於大神通的一種，還是相當珍貴接觸本源的一種, 因為它能“洞察真實”。
即使是最有資質的佛修, 也往往在身識境之後，才有幾率領悟的到。
而佛子在五歲進入修行後, 便自然而然的領悟了這一神通, 如凡人喝水一般輕易。
在這之前，因為從來沒有佛子這一稱呼, 即使是萬佛寺內部，也對玄慈老方丈代師收徒、且將佛子身份賦予一個無知幼童之事頗有爭議。
但在佛子於眼識境就領悟到天眼通這一消息傳出之後, 便再也沒有質疑玄慈老方丈的舉動了。
爭議徹底平息, 所以的人都開始心悅誠服地認同了佛子的身份。
從這一刻起, 佛子才名副其實。
因為天眼通洞察事物最真實本相的特性, 玄念佛子說了, 這人不是唐霖，邵長老還真不敢反駁。
群聊內的空氣沈凝了一會兒後, 開始有和事佬出來打圓場。
“哎，老邵也是看帖子裏的那群孩子說是唐霖, 這不就被誤導了嘛……”
“是啊，是啊，不過劍閣這次搞的東西有意思，大家都看不清誰是誰了，這還真不好猜。”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逐漸沖淡了冷肅的氣氛，有人恰好提起了別的話題，這一件事就算揭過了。
顧於邵長老鐵青的面色，沒有人去詢問玄念佛子那人到底是誰。
反正日後總會知道的，但此時此刻，陶芳菲這個名字毫無疑問地給在場的諸位大能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玄念佛子也沒有點明其人的身份，只是收起了傳訊儀，再次轉動起了手中的佛珠。
……
會議結束之後，大家開始按照各自領到的任務，對情人崖周圍開始布局。
劍閣的邱劍君和太一門的賈雲心長老被分到了一起，兩人一邊幹著分派下來的任務，一邊開始聊起了方才的一幕。
賈雲心把陣盤打入了地底，再在其上留下了陷阱和迷蹤陣，忽然道：
“我感覺這其中定有貓膩。”
“什麽貓膩？”邱劍君不解問道。
“你可何曾看到玄念佛子主動糾正過什麽？他對那個陶芳菲一定頗有好感，以至於看到有人把她的榮譽誤加到別人身上時主動當場澄清。”
邱劍君皺了皺眉：
“你想多了，玄念只是不願意看到有人被誤解。”
他和玄念佛子有過私交，對佛子其人有一定了解，因而很有底氣地說道：
“玄念其實不像旁人以為的那樣冰冷，他骨子裏是有一副熱心腸的，那邵長老得意得太過了，我聽著都煩，他既然知道邵長老吹捧錯了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賈雲心只是嘆氣道：
“哎，這些微妙之處你不懂的，若是真的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那他直接把那人的姓名告知於大家即可，但他只澄清了之後便不再多說，倒像是在避嫌一般，我感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緣故。”
“……可能是萬佛寺內的僧人？今年萬佛寺也有僧人參賽。”邱劍君忖度著，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路。
“也有可能，算了，不在背後偷聊佛子的閑話了，我聽說這座山崖原名叫做龍邵崖，還遺留了一份劍閣先祖的傳承，此事是真是假？”
劍閣有一個傳言，龍邵崖中遺留著某位劍閣先祖的傳承。
先祖多年前在此地投崖後不死，誤入巖洞獲得仙人遺寶，自此發達，死後也將自己的傳承留在了崖中，留待後世劍閣弟子中的有緣人獲得。
邱劍君一楞，繼而道：
“你這還不如說玄念的閑話，至少我知道他不會計較，這個傳聞關系的那位，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他這麽一說，賈雲心越發好奇起來。
在她的追問下，邱劍君只好吐露了詳情，他傳音道：
“龍邵崖內的確有傳承，但這份傳承幾百年前就被取出了，取出傳承的人本來也想在自己壽元消失前在崖中留下自己的傳承，將這一奇遇傳遞下去，可他在幾百年前不幸失蹤，這事自然沒有下文，劍閣的弟子們再怎麽在崖下搜索，也不可能發現傳承的。”
他一提起失蹤，賈雲心首先便想起了幾百年前那場鬧得沸沸揚揚的那起事件，不由震驚道：
“你說的不會是那位……”
“是的，獲得傳承的，就是五百年前突然失蹤的淩天劍尊樓雲初，也是我們閣主最在意的師父。”
五百年前，詭異還沒有進入大家的視野，便已經有魔道中人無故消失。
合歡宗的宗門駐地上建起了秦樓楚館，極樂門成了亂葬崗，就連曾經位屬邪道巨擘的邪月宗，也都在一夜之中，全門上下一同消失……
這些反常的現象，引起了正道中人的警惕。
當時，享有修真界第一人美譽的淩天劍尊，在與好友天機樓的觀世星師一齊調查魔道消失案之時，也無故失蹤，成為困擾了修真界多少年的未解之謎。
“樓閣主是淩天劍尊撿到的孤兒，也是他的關門弟子，樓玉京這個名字還是淩天劍尊親自取的，因此樓閣主對淩天劍尊失蹤之事尤為介懷，你以後記得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竟是如此……”
賈雲心聽著邱劍君說起了當年的往事，也是不由一陣嗟嘆：
“我也聽師父說起過，言辭中對這二位頗加推崇，只可惜我出生後這兩位前輩早已失蹤，無法再親眼目睹二人的風采了。”
邱劍君看著她，忽而哼了一聲。
賈雲心心裏好笑：
“這一次八宗大比結束之後，你得和我回一趟太一門，我娘想見你了。”
“……好。”邱劍君身上的冷凝氣質立刻緩和了不少。
在與兩人相隔一段距離之外，一身素色僧衣的玄念正立於龍邵崖頂端，眺望著夕陽下起伏不定的山巒。
閉上眼睛，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夢中那些血流成河的景象。
“阿彌陀佛。”
希望自己做的這一切還來得及。
*
“芳菲姐，你可真是太厲害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道。
雖然紅翎趁著大家楞神的工夫逃了，但卻留下了大屋村長，連帶著救起來的其他大屋村人，大家也算是滿載而歸，達成了此行的目的。
高梁村長亦是對巫九楓分外感激：
“多虧了姑娘帶人馳援，否則我等唯有死戰而已。”
在大家的詢問之下，她簡單敘說了自己村子一路行來的經歷，如何遇到了偽裝成傷者的白鶴村四人，重點突出在了幾人的t掠奪能力上。
據她所言，這白鶴村的幾人用的是一種近乎於吞噬的能力，但這需要達成一定的條件。
首先，被他們看上的人必須要對他們尋求幫助的問題，回答同意。
其次，他們則必須獲得被吞噬那人的血肉，這樣一來，便可以吞噬掉那人身上的能力。
但被剝去了能力的人，幾與死亡無異。
這些操作十分的隱蔽，若不是大屋村的人事後盤點當時的共同點，或許根本都不會發現這其中的奧秘。
高梁村長這些話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一陣熱議：
“這白鶴村的能力也太過分了……”
“是啊，若是沒有明說，誰能防備的住？”
尤其是翠丫，她回想起來自己那天晚上被楓葉誘導談話，立刻明白自己差點被剝去了能力，立時心有餘悸地道：
“以後遇到這些騙子可不能再讓他們說話了，不僅沒有一句真話還一肚子壞水。”
此言得到了眾人的認可，於是大家愉快地達成了以後見到白鶴村的人就殺無赦的共識。
“高梁村長，你是怎麽被上當受騙的？”巫九楓問道。
這也是大家關心的一個點，若不是大屋村的人主動進入了沼澤之中，白鶴村的幾人想要殺了他們也不會如此的容易。
高梁苦澀道：
“這是為了躲避那些屍鬼，我們把那些已經死去卻又重新活過來的人統稱為屍鬼，我們村子的能力起步極為艱難，因而在遷徙的路上傷亡十分慘重。
“那些死去的人在死後也不肯離開我們，化作屍鬼，夜夜來擾，又造成了更多的傷亡。
“幾日前，丹頂告訴我說，他發現了一個沼澤，可以把屍鬼引誘進沼澤中，這樣就可以把它們困在其中，再也無法出來跟隨我們了。
“我們都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於是就帶著大家一起進入了沼澤，前面都按著計劃進行，屍鬼們也都被引入了沼澤之中，可就在我們想要出來這時，丹頂他們就露出了獠牙……”
後面的事自是不用再提。
大家一陣唏噓，隨後安慰起了失落的大屋村眾人。
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且一起作戰的緣故，大家相處得十分融洽。
等到各自交換完情報之後，他們也都差不多回到了黃花村和綠葉村的遷徙隊伍之中。
青峰村長得知巫九楓一行救下來了許多的大屋村村民之後，親自過來迎接。
在當著眾人的面肯定了小隊的貢獻之後，三個村子的村長進行了一番秘密交談。
在與高梁村長交流之後，黃花村的青峰村長和綠葉村的狂草村長也都覺得，將那些跟在身後窮追不舍的屍鬼們引入沼澤是一個好事。
於是三個村子的隊伍再次合並，在沼澤中停駐了幾日。
這一次，在三村人的防範之下，白鶴村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他們得以順利地將身後跟著的屍鬼陷入沼澤，徹底解除了後顧之憂。
在這之後，隊伍再次出發。
這一次，沒有了緊追不舍的屍鬼，大家都格外的輕松，甚至開始了閑聊。
在經過短暫的磨合之後，三個村子的人配合開始變得默契起來，即使遇到了成群結隊出現的異獸，也游刃有餘，很少像開頭那般傷亡慘重。
就這麽一帆風順地前進了數日，很快幾個村長研究完地圖後對著大家公布，再翻過一座高山便是此行的終點。
他們終於能夠走出這十萬大山了！
此言一出，隊伍上下立刻喜氣洋洋。
謝天謝地，這一趟漫長的遷徙之旅，終於可以結束了！
……
在翻山的前一天晚上，大家把剩餘的不便攜帶的食物全都吃完，準備輕裝簡行出發。
巫九楓和翠丫休息的帳篷內，動不動就有人過來邀請她們一同用餐。
但巫九楓無一例外地全都拒絕了。
第二日一早，大家起來後，處理掉前一天夜裏食物中毒、掉入水中、不幸撞刀等幾十具不幸罹難的屍體之後，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開始登山。
這一座攔路的大山，也是他們此行中遇到的最高的一座。
即使大家全都身負奇能異術，也足足爬了一整天才即將抵達山頂。
眼見著山頂在望，大家的臉上都掛滿了微笑。
還有人偷偷紅了眼眶，無它，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歷真不是人過的。
眼下這痛苦的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在這樣歡快的氣氛影響下，即使隊伍中的人在不斷失蹤——可能是不幸墜落山崖，也有可能是搶在前頭提前翻越大山……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還是有人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按照正常的步速，涉山而行。
翠丫在近乎於垂直的山壁上爬行了一會兒，忽然忍不住對身側的巫九楓道：
“芳菲姐，等出去之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她指的出去，自然不是指離開了十萬大山後的出去，而是指出了這個小世界之後。
“什麽打算？”巫九楓望了她一眼。
在她們說話期間，幾步之外，一名綠葉村的村民似乎是腳底沒有站穩，帶著慘叫墜入了山崖之下。
兩人不受影響，繼續交談。
“我們還是朋友吧，我出去之後能去找你嗎？”翠丫有些緊張道。
她側頭望著巫九楓的臉，但實在沒有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什麽不一樣的表情。
“你找我幹嘛？”巫九楓瞥了她一眼。
“沒有事就不能找了嗎，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附近又響起了幾道慘叫聲，好像又有數人不幸失足墜崖。
在這些慘叫聲之中，翠丫仿佛也能體會到聲音主人的幾分悲楚，和被人嫌棄的難過。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低落了下來：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身為散修，在外摸爬滾打闖蕩的時候，很難交到什麽真心朋友，雖然她運氣比較好，總能機緣巧合的湊足自己想要的材料，但人又不是物件。
在小世界的這些日子裏，是她難得全然信任一個人，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人陷害算計的時候。
因為她知道，陶芳菲的積分肯定比她高，她沒有理由害她。
她有心想要在出了小世界之後，也繼續維持這段珍貴的友誼，可又自卑於自己的身份，因為她知道，像陶芳菲這麽厲害的人，肯定會是宗門的弟子，說不定，她還聽過她的名字呢。
“不，你可以找我。”巫九楓忽然笑了起來，“但你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但得到了承諾，翠丫已經分外開心了，她忽然一個側身，躲過了從上面掉下來的屍體，隨後高興地對巫九楓道：
“那就說定了！”
“嗯。”
……
夕陽升起，眾人也都快要抵達了山頂。
這一天爬下來之後，隊伍變得“纖細”了不少。
但剩餘的村民們全都不在乎，他們眼中只有愈發清晰的山巔。
空氣中又開始出現了淡淡的霧氣。
按照以往的經驗，再過不了多久，附近就會被大霧所籠罩。
大家的動作都變得越發麻利了起來，打算趁著霧氣籠罩四野之前登上山頂。
終於，又過了小半盞茶之後，三個村子的人都陸續爬上了山頂。
可先抵達的人像是到了異時空一般，一個個的都變得沈默無聲起來。
其餘的人愈發焦急，急著攀上山頂。
終於，當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到達山頂之後，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也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沈默。
夕陽落下一線餘暉，這個世界終於向他們揭露了最真實的模樣。
“這都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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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如果是別人說了, 是自己認錯了宗門的弟子，邵長老肯定會生氣。
但這可是玄念佛子親口說的，眾所周知，佛門的人受限於戒律, 不可能說謊。
而玄念佛子的情況更加特殊, 佛修們大多身具神通, 只是能領悟到什麽神通全看自身資質。
普通的佛修能在第一重境界——即眼識境時領悟到一門小神通, 就已經足以自傲了。
但佛子自然不同, 他在進入眼識境時便已領悟傳說中的天眼通。
天眼通是指能夠看到事物最真實本相的神通，這其實是屬於大神通的一種，還是相當珍貴接觸本源的一種, 因為它能“洞察真實”。
即使是最有資質的佛修, 也往往在身識境之後，才有幾率領悟的到。
而佛子在五歲進入修行後, 便自然而然的領悟了這一神通, 如凡人喝水一般輕易。
在這之前，因為從來沒有佛子這一稱呼, 即使是萬佛寺內部，也對玄慈老方丈代師收徒、且將佛子身份賦予一個無知幼童之事頗有爭議。
但在佛子於眼識境就領悟到天眼通這一消息傳出之後, 便再也沒有質疑玄慈老方丈的舉動了。
爭議徹底平息, 所以的人都開始心悅誠服地認同了佛子的身份。
從這一刻起, 佛子才名副其實。
因為天眼通洞察事物最真實本相的特性, 玄念佛子說了, 這人不是唐霖，邵長老還真不敢反駁。
群聊內的空氣沈凝了一會兒後, 開始有和事佬出來打圓場。
“哎，老邵也是看帖子裏的那群孩子說是唐霖, 這不就被誤導了嘛……”
“是啊，是啊，不過劍閣這次搞的東西有意思，大家都看不清誰是誰了，這還真不好猜。”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逐漸沖淡了冷肅的氣氛，有人恰好提起了別的話題，這一件事就算揭過了。
顧於邵長老鐵青的面色，沒有人去詢問玄念佛子那人到底是誰。
反正日後總會知道的，但此時此刻，陶芳菲這個名字毫無疑問地給在場的諸位大能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玄念佛子也沒有點明其人的身份，只是收起了傳訊儀，再次轉動起了手中的佛珠。
……
會議結束之後，大家開始按照各自領到的任務，對情人崖周圍開始布局。
劍閣的邱劍君和太一門的賈雲心長老被分到了一起，兩人一邊幹著分派下來的任務，一邊開始聊起了方才的一幕。
賈雲心把陣盤打入了地底，再在其上留下了陷阱和迷蹤陣，忽然道：
“我感覺這其中定有貓膩。”
“什麽貓膩？”邱劍君不解問道。
“你可何曾看到玄念佛子主動糾正過什麽？他對那個陶芳菲一定頗有好感，以至於看到有人把她的榮譽誤加到別人身上時主動當場澄清。”
邱劍君皺了皺眉：
“你想多了，玄念只是不願意看到有人被誤解。”
他和玄念佛子有過私交，對佛子其人有一定了解，因而很有底氣地說道：
“玄念其實不像旁人以為的那樣冰冷，他骨子裏是有一副熱心腸的，那邵長老得意得太過了，我聽著都煩，他既然知道邵長老吹捧錯了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賈雲心只是嘆氣道：
“哎，這些微妙之處你不懂的，若是真的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那他直接把那人的姓名告知於大家即可，但他只澄清了之後便不再多說，倒像是在避嫌一般，我感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緣故。”
“……可能是萬佛寺內的僧人？今年萬佛寺也有僧人參賽。”邱劍君忖度著，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路。
“也有可能，算了，不在背後偷聊佛子的閑話了，我聽說這座山崖原名叫做龍邵崖，還遺留了一份劍閣先祖的傳承，此事是真是假？”
劍閣有一個傳言，龍邵崖中遺留著某位劍閣先祖的傳承。
先祖多年前在此地投崖後不死，誤入巖洞獲得仙人遺寶，自此發達，死後也將自己的傳承留在了崖中，留待後世劍閣弟子中的有緣人獲得。
邱劍君一楞，繼而道：
“你這還不如說玄念的閑話，至少我知道他不會計較，這個傳聞關系的那位，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他這麽一說，賈雲心越發好奇起來。
在她的追問下，邱劍君只好吐露了詳情，他傳音道：
“龍邵崖內的確有傳承，但這份傳承幾百年前就被取出了，取出傳承的人本來也想在自己壽元消失前在崖中留下自己的傳承，將這一奇遇傳遞下去，可他在幾百年前不幸失蹤，這事自然沒有下文，劍閣的弟子們再怎麽在崖下搜索，也不可能發現傳承的。”
他一提起失蹤，賈雲心首先便想起了幾百年前那場鬧得沸沸揚揚的那起事件，不由震驚道：
“你說的不會是那位……”
“是的，獲得傳承的，就是五百年前突然失蹤的淩天劍尊樓雲初，也是我們閣主最在意的師父。”
五百年前，詭異還沒有進入大家的視野，便已經有魔道中人無故消失。
合歡宗的宗門駐地上建起了秦樓楚館，極樂門成了亂葬崗，就連曾經位屬邪道巨擘的邪月宗，也都在一夜之中，全門上下一同消失……
這些反常的現象，引起了正道中人的警惕。
當時，享有修真界第一人美譽的淩天劍尊，在與好友天機樓的觀世星師一齊調查魔道消失案之時，也無故失蹤，成為困擾了修真界多少年的未解之謎。
“樓閣主是淩天劍尊撿到的孤兒，也是他的關門弟子，樓玉京這個名字還是淩天劍尊親自取的，因此樓閣主對淩天劍尊失蹤之事尤為介懷，你以後記得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竟是如此……”
賈雲心聽著邱劍君說起了當年的往事，也是不由一陣嗟嘆：
“我也聽師父說起過，言辭中對這二位頗加推崇，只可惜我出生後這兩位前輩早已失蹤，無法再親眼目睹二人的風采了。”
邱劍君看著她，忽而哼了一聲。
賈雲心心裏好笑：
“這一次八宗大比結束之後，你得和我回一趟太一門，我娘想見你了。”
“……好。”邱劍君身上的冷凝氣質立刻緩和了不少。
在與兩人相隔一段距離之外，一身素色僧衣的玄念正立於龍邵崖頂端，眺望著夕陽下起伏不定的山巒。
閉上眼睛，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夢中那些血流成河的景象。
“阿彌陀佛。”
希望自己做的這一切還來得及。
*
“芳菲姐，你可真是太厲害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道。
雖然紅翎趁著大家楞神的工夫逃了，但卻留下了大屋村長，連帶著救起來的其他大屋村人，大家也算是滿載而歸，達成了此行的目的。
高梁村長亦是對巫九楓分外感激：
“多虧了姑娘帶人馳援，否則我等唯有死戰而已。”
在大家的詢問之下，她簡單敘說了自己村子一路行來的經歷，如何遇到了偽裝成傷者的白鶴村四人，重點突出在了幾人的t掠奪能力上。
據她所言，這白鶴村的幾人用的是一種近乎於吞噬的能力，但這需要達成一定的條件。
首先，被他們看上的人必須要對他們尋求幫助的問題，回答同意。
其次，他們則必須獲得被吞噬那人的血肉，這樣一來，便可以吞噬掉那人身上的能力。
但被剝去了能力的人，幾與死亡無異。
這些操作十分的隱蔽，若不是大屋村的人事後盤點當時的共同點，或許根本都不會發現這其中的奧秘。
高梁村長這些話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一陣熱議：
“這白鶴村的能力也太過分了……”
“是啊，若是沒有明說，誰能防備的住？”
尤其是翠丫，她回想起來自己那天晚上被楓葉誘導談話，立刻明白自己差點被剝去了能力，立時心有餘悸地道：
“以後遇到這些騙子可不能再讓他們說話了，不僅沒有一句真話還一肚子壞水。”
此言得到了眾人的認可，於是大家愉快地達成了以後見到白鶴村的人就殺無赦的共識。
“高梁村長，你是怎麽被上當受騙的？”巫九楓問道。
這也是大家關心的一個點，若不是大屋村的人主動進入了沼澤之中，白鶴村的幾人想要殺了他們也不會如此的容易。
高梁苦澀道：
“這是為了躲避那些屍鬼，我們把那些已經死去卻又重新活過來的人統稱為屍鬼，我們村子的能力起步極為艱難，因而在遷徙的路上傷亡十分慘重。
“那些死去的人在死後也不肯離開我們，化作屍鬼，夜夜來擾，又造成了更多的傷亡。
“幾日前，丹頂告訴我說，他發現了一個沼澤，可以把屍鬼引誘進沼澤中，這樣就可以把它們困在其中，再也無法出來跟隨我們了。
“我們都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於是就帶著大家一起進入了沼澤，前面都按著計劃進行，屍鬼們也都被引入了沼澤之中，可就在我們想要出來這時，丹頂他們就露出了獠牙……”
後面的事自是不用再提。
大家一陣唏噓，隨後安慰起了失落的大屋村眾人。
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且一起作戰的緣故，大家相處得十分融洽。
等到各自交換完情報之後，他們也都差不多回到了黃花村和綠葉村的遷徙隊伍之中。
青峰村長得知巫九楓一行救下來了許多的大屋村村民之後，親自過來迎接。
在當著眾人的面肯定了小隊的貢獻之後，三個村子的村長進行了一番秘密交談。
在與高梁村長交流之後，黃花村的青峰村長和綠葉村的狂草村長也都覺得，將那些跟在身後窮追不舍的屍鬼們引入沼澤是一個好事。
於是三個村子的隊伍再次合並，在沼澤中停駐了幾日。
這一次，在三村人的防範之下，白鶴村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他們得以順利地將身後跟著的屍鬼陷入沼澤，徹底解除了後顧之憂。
在這之後，隊伍再次出發。
這一次，沒有了緊追不舍的屍鬼，大家都格外的輕松，甚至開始了閑聊。
在經過短暫的磨合之後，三個村子的人配合開始變得默契起來，即使遇到了成群結隊出現的異獸，也游刃有餘，很少像開頭那般傷亡慘重。
就這麽一帆風順地前進了數日，很快幾個村長研究完地圖後對著大家公布，再翻過一座高山便是此行的終點。
他們終於能夠走出這十萬大山了！
此言一出，隊伍上下立刻喜氣洋洋。
謝天謝地，這一趟漫長的遷徙之旅，終於可以結束了！
……
在翻山的前一天晚上，大家把剩餘的不便攜帶的食物全都吃完，準備輕裝簡行出發。
巫九楓和翠丫休息的帳篷內，動不動就有人過來邀請她們一同用餐。
但巫九楓無一例外地全都拒絕了。
第二日一早，大家起來後，處理掉前一天夜裏食物中毒、掉入水中、不幸撞刀等幾十具不幸罹難的屍體之後，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開始登山。
這一座攔路的大山，也是他們此行中遇到的最高的一座。
即使大家全都身負奇能異術，也足足爬了一整天才即將抵達山頂。
眼見著山頂在望，大家的臉上都掛滿了微笑。
還有人偷偷紅了眼眶，無它，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歷真不是人過的。
眼下這痛苦的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在這樣歡快的氣氛影響下，即使隊伍中的人在不斷失蹤——可能是不幸墜落山崖，也有可能是搶在前頭提前翻越大山……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還是有人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按照正常的步速，涉山而行。
翠丫在近乎於垂直的山壁上爬行了一會兒，忽然忍不住對身側的巫九楓道：
“芳菲姐，等出去之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她指的出去，自然不是指離開了十萬大山後的出去，而是指出了這個小世界之後。
“什麽打算？”巫九楓望了她一眼。
在她們說話期間，幾步之外，一名綠葉村的村民似乎是腳底沒有站穩，帶著慘叫墜入了山崖之下。
兩人不受影響，繼續交談。
“我們還是朋友吧，我出去之後能去找你嗎？”翠丫有些緊張道。
她側頭望著巫九楓的臉，但實在沒有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什麽不一樣的表情。
“你找我幹嘛？”巫九楓瞥了她一眼。
“沒有事就不能找了嗎，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附近又響起了幾道慘叫聲，好像又有數人不幸失足墜崖。
在這些慘叫聲之中，翠丫仿佛也能體會到聲音主人的幾分悲楚，和被人嫌棄的難過。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低落了下來：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身為散修，在外摸爬滾打闖蕩的時候，很難交到什麽真心朋友，雖然她運氣比較好，總能機緣巧合的湊足自己想要的材料，但人又不是物件。
在小世界的這些日子裏，是她難得全然信任一個人，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人陷害算計的時候。
因為她知道，陶芳菲的積分肯定比她高，她沒有理由害她。
她有心想要在出了小世界之後，也繼續維持這段珍貴的友誼，可又自卑於自己的身份，因為她知道，像陶芳菲這麽厲害的人，肯定會是宗門的弟子，說不定，她還聽過她的名字呢。
“不，你可以找我。”巫九楓忽然笑了起來，“但你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但得到了承諾，翠丫已經分外開心了，她忽然一個側身，躲過了從上面掉下來的屍體，隨後高興地對巫九楓道：
“那就說定了！”
“嗯。”
……
夕陽升起，眾人也都快要抵達了山頂。
這一天爬下來之後，隊伍變得“纖細”了不少。
但剩餘的村民們全都不在乎，他們眼中只有愈發清晰的山巔。
空氣中又開始出現了淡淡的霧氣。
按照以往的經驗，再過不了多久，附近就會被大霧所籠罩。
大家的動作都變得越發麻利了起來，打算趁著霧氣籠罩四野之前登上山頂。
終於，又過了小半盞茶之後，三個村子的人都陸續爬上了山頂。
可先抵達的人像是到了異時空一般，一個個的都變得沈默無聲起來。
其餘的人愈發焦急，急著攀上山頂。
終於，當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到達山頂之後，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也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沈默。
夕陽落下一線餘暉，這個世界終於向他們揭露了最真實的模樣。
“這都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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